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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克襄／老人常出沒，請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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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14 00:50聯合報 劉克襄（自然生態作家）


峨嵋位於台三線，是一安靜淳樸的小鎮。過去以栽種茶葉出名，後來外銷式微，產業凋零。人口外流後，只剩兩條街道的安靜，以及零星散落周遭的小村，難以吸引便利商店設點，連小吃麵攤都見不著一二。

台三線拓寬時，為求方便和迅速，交通單位的規劃更捨鎮上舊路，從旁邊繞過，直奔獅頭山。於是，世界愈近，峨嵋愈慢了。

如今村子裡多為老人家，平時深居簡出。只是，有時還是得越過新馬路，耕作郊野或探視親友。他們繼續依過去的習慣緩慢來去，速度一如穿山甲。怎耐公路上的車輛迅速奔馳，危險的場面便頻頻發生。

面對老人家，你很難跟他們解釋，時代不一樣，車輛愈來愈多愈快，在街道行走時，務必要小心左右來車。甚至規勸長輩，過馬路時要走快一點。台三線因而頻頻發生撞人的交通事故。

當地行駛經年的客運司機都知曉這一情形，駕車自是緩慢。哪兒最常有老人家出現，車輛行進速度的分寸，更是要拿捏得宜。讓老人家安心通過，變成此間客運司機的不成文規矩。

譬如，有一處轉角，常有一百歲人瑞出來。每每過馬路時，整個世界彷彿靜止下來。你若是司機，當然更該提高警覺。甚而在他出現時，停下車，禮讓他過馬路。接著，再緩緩啟程。遺憾的是，外來者並不清楚，難以評斷老人家的速度。

針對老人容易被車輛撞傷，或是發生交通事故，村長甚是苦惱。觀察多回後，我建議村子應該設立交通號誌，上面寫著：「老人常出沒，請注意」，或是「老人常散步，請減速」。藉此略帶幽默的字語，提醒外來的開車者，放慢行駛的速度。此牌子亦告知，他們已抵達一座銀髮之村，應該尊重此地的生活形式。

台灣其它地方也該如是，當鄉鎮老人家偏多時，都該適宜地懸掛這類警示，提醒外來駕車者，包括自己村裡的人。台南菁寮便是一鮮明例子。大清早，當地農民經常駕車來去，忙著農耕。很多人為了爭取時間，經常飛快趕路。有此牌子，大家小心謹慎，便能減少許多意外的傷亡。像之前崑濱伯騎機車，意外出車禍的情形想必會大幅減少。

或許，這事更該由交通部統籌，設計同一規格的牌子，普設於需要的地方。英國交通部門前年即推出過類似的標誌，在一些路段上設置。他們大膽地以駝背老人手持枴杖為標示，連文字都減免。初時出現，獲得不少好評。只是，這一拄著拐杖的圖案，引發不少長者抗議，認為涉嫌歧視；後來才有設計師重新變更，設計了一組可愛而有趣的活潑造型。

透過這類交通告示牌，其實也連帶提醒照顧長者的義務和責任，還有村子老化的問題。觀光單位甚而還可考量，藉此類標語，推廣國內外銀髮族的旅遊，諸如「老人無障礙，台灣更貼心」、「老人慢行，厚德台灣」。

以上是峨嵋小村帶給我的靈感，或許也能啟發其它社區，找到合宜的長照方法。（作者為自然生態作家）

台三線﹒百歲人瑞﹒崑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