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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銀華／大陸系統性金融風險會形成？
2018-01-10 01:06聯合報 葉銀華（交通大學財務金融研究所教授）
中國人行行長周小川曾表達對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擔心。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中國人行行長周小川曾表達對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擔心。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如果中國大陸會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則其主要來自於整體債務大量違約的衝擊！當然今年形成的機率小，但是在未來五年此風險卻不容忽視！為了判斷系統性風險是否形成，必要先瞭解其形成路徑，以及觀察重點。

去年五月和九月，國際評等機構穆迪和標準普爾分別調降大陸的信用評等。接著十月，人民銀行周小川行長在中共「十九大」期間，表達對系統性金融風險的擔心，隨後更發文，以嚴厲的措辭警告過度負債和投機性風險，政府須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底線。

大陸整體債務有多大？根據國際貨幣基金（ＩＭＦ）資料，大陸非金融部門（政府、企業、家庭）境內債務占國內生產毛額（ＧＤＰ）比重，從二○一二年之一七八．九％，增加到二○一六年二三六．四％，此一比重在世界各國已經屬於非常高的水平；而且二○一七年預計為二五一％，二○二○更提高至二九六．七％，可見大陸未來五年的整體債務不僅增加，而且增加速度更高於ＧＤＰ的成長。

ＩＭＦ提出大陸金融體系存在三個重要且相互關聯的問題：第一是大陸政府將施政重點放在經濟增長和就業，儘管經濟增長已放緩，但貸款債務仍持續迅速擴張。債務主要由企業（其中一些企業可能前景不佳，或殭屍企業）和地方政府持有，而家戶部門持有的債務比例也不斷上升。

其次，銀行對一些產業（例如建築業和房地產）與地方政府融資平台的貸款規定趨嚴，促使這些高風險借款人透過監管較鬆的金融產品籌措資金；而銀行也向追求較高收益率的客戶，提供越來越複雜的理財商品，形成影子金融體系。根據ＩＭＦ估計，這些各式各樣的理財或資產管理商品規模，已占ＧＤＰ的四十％。

再者，對於理財商品的損失，銀行在維護聲譽或政府壓力下，會對客戶提供補償。但上述使客戶低估風險，導致投資錯誤配置到效益不佳的經濟活動。

但是，大陸境內有許多評論認為系統性金融風險並非立即性。大陸的國內儲蓄率相當高，在二○一六年達到ＧＤＰ的四十五．九％；而且，大陸政府依靠銀行放款為擴張性財政政策提供資金，造成銀行放貸增速大幅攀升，使債務占ＧＤＰ比率一再創下新高，但這些資金通常由存款戶提供。同時，中國的經常帳長期處於盈餘狀態，近廿年來一直是世界其他國家的淨債權國。考慮到以上這些情況，債務危機在中國大陸發生的可能性很低。

大陸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形成路徑為何？觀察重點為何？大陸為了不讓經濟成長減緩太大，債務整體水平並不會下降，因此系統性金融風險形成之觀察重點，首先是一些財務狀況不佳的企業會先發生債務違約，而且銀行逾期放款也會增加，當然形成初期並不能稱為系統性風險，而稱為債務壓力期。

其次，當經濟成長率連續大幅下降，債務違約更是明顯、銀行逾期放款將會急增，已至系統風險萌芽期。當然如果大陸經濟發展仍有支撐，系統風險就不至於冒出。再者，若此時通貨膨漲率上升，驅動利率飆升，債務違約明顯加速，銀行資本嚴重不足，在直接、間接、影子與網路金融的連動相互牽連下，可謂系統性金融風險竄動蔓延期。

只是大陸外債很小、銀行大多直間接為中央或地方政府控制，而政府又可持續債作股，以及對存款戶剛性支付，如果上述系統性風險形成，可算是本土型金融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