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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他們平實卻困難的生日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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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10 03:04 聯合報 李凡／資深教育工作者


元月一開始，女兒便問我需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我雖高興他們記得，但實在想不出我需要甚麼；需要的早買齊了也用過了，根本想不出需要什麼；而且我還有八十六、七歲的老爸爸媽媽可撒嬌，就是老天給我最好的禮物了。我還需要什麼？告訴女兒這些之際，我便想到「少年家園」裡的孩子，誰會在他們的生日當天記得他？

於是我向家園拿了他們的生日表，決定在孩子生日時送上祝福。一位做西點的朋友李正國，知道後堅持要做蛋糕送他們，我拗不過他想一起做好事的心，因此接受了。

和同學聚會時聊到這事，同學說：你要製造點效果，故意在講故事時，把他叫起來，問他是否做了什麼事？然後叫他去找老師，這時再去拿蛋糕，並與其他孩子說好，當老師帶他出來時，一起唱生日快樂歌曲。

我謝謝他給了這個好棒的點子。

昨日，我如常在早上集合時間去說故事，說罷點名問一位孩子：「寶貝：今天有一件喜事發生了，知道什麼事嗎？」平日羞澀的他，有點緊張的張大眼睛看著我，其他的孩子也努力的想，當我宣布答案時，孩子的臉掩不住驚喜，那一張小臉霎時像小太陽般亮了。

我帶著每一個孩子對他說祝福的話；與我一同前去的芋蜻去車上拿蛋糕，她拿著蛋糕出現，並高唱生日快樂，大家也跟著興奮地唱起來，孩子的臉整個笑開來，喜悅到有點手足無措。

「說一個心願，說一個，說一個」，在大家催促下，這個害羞、不太敢表達的孩子，竟然很大聲的說：「我希望大家能很快離開家園，趕快回家。」

來家園的孩子，原本家庭基本都是有狀況的，有的甚至已沒有功能，所以當被送來時，工作人員把他們當家人來看，就是希望讓他們得到家的溫暖，但任憑大家努力，孩子還是希望「回家」。

家是所有人心中最深的依賴，卻也是最習以為常、最不經心的地方。多少孩子把家庭的關愛視為束縛，一心想逃脫家的束縛到外生活；但對家園的孩子而言，回家卻是無法輕易獲致，他們帶著一份強烈感傷的渴望，最後只能成了生日的願望，希望老天爺能聽到他們的心願。

他的希望讓我哽咽，看他切蛋糕，我的心卻像蛋糕被切碎了般。

晚上女兒下班，直接搭高鐵衝回家，因工作忙碌已一個月沒回家的她，一進門直喊著：「回家真好！」然後到餐廳喝著我為她煲的湯，她滿足的說「還是回家最幸福」，看著女兒一臉滿足樣，我想到了那孩子的生日願望，心又揪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