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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梯言／豪氣的悲歌

2018-01-10 01:06聯合報 公孫策
勞團日前到北車臥軌抗議勞基法修惡，遭大批警力上銬逮捕。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勞團日前到北車臥軌抗議勞基法修惡，遭大批警力上銬逮捕。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勞工團體抗議勞基法修惡，衝進台北車站臥軌，被優勢警力排除，並移送法辦。這是廿二年來勞團第三次臥軌抗議，第一次是在一九九六年，一家製衣廠的員工自救會以臥軌方式抗議老闆惡性倒閉。那一次抗爭催生了失業給付和大量解雇勞工保護法的誕生，並迫使政府出面代位求償。而這一次的抗議對象是政府和執政黨，勞工長期以為可以依賴的民進黨，這一回讓他們頓失依托。勞工在媒體鏡頭前喊出「小英政府如果強行通過（勞基法），一定沒完沒了」—語氣豪壯但其實是悲歌。

然而，民進黨雖然一心排除萬難通過，心裡又作何感想呢？過去倚為鐵桿支持的社運團體，執政不到兩年，已經成了「拒馬對立的兩邊」（某退出民進黨的教授用語）。讓民進黨更感無力的是，行政團隊似乎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辦得順利，連德政都搞成民怨（修改勞基法就是），不但林全內閣如此，看來賴清德內閣亦復如此。

這種情境令我想到漢高祖劉邦的〈大風歌〉：劉邦討伐英布歸途，經過老家沛縣，跟家鄉父老一同喝酒，並集合子弟教他們唱〈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歌詞豪壯，但重點在最末一句—劉邦得了天下後誅殺韓信、彭越，等到逼反英布，已無戰將可用，只能自己出馬親征，還因此負傷。也就是說，〈大風歌〉也是豪氣的悲歌。

民進黨心裡不好過，國民黨呢？

南北朝後期，北方分裂為東魏與西魏，東魏實質領導人高歡親征西魏，在玉壁之戰遭到挫敗，回到根據地晉陽後病倒。西魏放謠言說高歡死了，高歡抱病召集諸將，命大將斛律金唱〈敕勒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高歡與諸將合唱，以激勵士氣。這首〈敕勒歌〉我們都耳熟能詳，但很少人知道這個故事—又一首豪氣的悲歌。而國民黨如今的處境何異於高歡：強敵更強加上內憂未解，仍須高呼「重返執政」。

本文寫稿之時，南北韓代表正在板門店會談。文在寅想必心裡苦澀：三個星期前還跟美國聯合軍演，川普卻快速退縮，為了維持和平，他只得「改變現狀」跟北韓談判—同樣是「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悲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