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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意外之外：從台灣看新加坡的大選
2015-09-13 02:30:35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在選民熱烈求變的呼聲中，新加坡執政的「人民行動黨」以近七成的得票率，壓倒性贏得獨立五十年來最激烈的國會大選，令人意外。先前，各國觀察家皆認為，建國總理李光耀三月去世將是新加坡政治的「分水嶺」，少了李光耀的執政黨將難再吸引選民；但從結果看，卻似乎是李光耀的辭世幫了李顯龍一把，讓選民記住執政黨帶給新加坡的繁榮，並投了穩定一票。這至少多給了李顯龍五年的時間，讓他能更寬裕地進行改革並尋找下一代接班人。

新加坡獨樹一幟的威權式繁榮和安定，在亞洲四鄰的民主風潮中，近年來也逐漸受到衝擊，反對聲浪日高。其中，包括移民的大量引入、貧富差距的擴大、民主及言論空間狹小等，都愈來愈讓民眾感到不滿。四年前的大選，「工人黨」奪走七個席次，人民行動黨僅獲六成的選票，是「李氏政權」的一大警訊，也迫使執政黨加速推出多項措施。

這次選舉，反對勢力的進逼愈發強勁，一反過去執政黨常憑「同額競選」不競而勝的情況，在每個選區都有反對黨候選人，多場政見發表會吸引了大量人潮。讓人意外的是，儘管選情張力很夠，賭盤也看好在野陣營大有斬獲，但最後開票的結果，執政黨卻爆冷開低走高，反而多奪回兩席。曾走激烈抗爭路線遭到打壓多年的新加坡「民主黨」秘書長徐順全，在暌違多年後重出江湖，引起高度矚目；儘管他改走柔性路線，卻因刻意選在富人區參選，僅獲三成多選票而告落敗。

近年台灣民眾愈發關注新加坡政情，但由於兩地民主化程度不同，一般人更留意的是新加坡大選中的「台灣話題」。諸如，台灣出生的陳碩茂如何從成功的律師投身反對政治並創造了工人黨的勝選佳話，「台灣女婿」徐順全如何靠台灣妻子的支撐走過漫長的抗爭歲月。再如，台灣自來水「漏水率」如何成了新加坡大選被誇大的負面宣傳，乃至新加坡反對黨議員如何汲取台灣在野黨的抗爭經驗，融入其選戰策略。

事實上，從台灣看新加坡大選，還有一些重點值得觀察：第一，新加坡為免於政府「作票」的指責，在投票結束後，各區計票員立刻先從票箱中隨機抽取一百張選票，算出個別候選人或團隊的得票率，透過官網及媒體公布；這讓選民心中有個參考點，避免在最後結果出爐前出現不實謠言。這次的開票結果，大致與抽樣概算相當，唯一的例外是上屆淪於工人黨之手的阿裕尼集選區，最後兩黨的差距不到兩個百分點，較原先抽樣的四個百分點更逼近，但仍由工人黨奪下。

第二，為使旅居海外的公民免於奔波，新加坡政府在全球設置了十個投票地點，方便選民就近投票，包括紐約、倫敦、東京、北京、香港、杜拜等主要城市。由於時差，規定海外投票截止時間不得晚於新加坡截止時間，以免造成影響。儘管海外投票的選民僅四千八百多人，新加坡仍設法保障這些人的投票權。

第三，新加坡規定廿一歲以上的合格選民必須「強制投票」，如無正當理由不投票，將從選民名單中刪除，需繳交五十星元（約台幣一千餘元）才能恢復投票權。這次選舉共有兩百四十六萬合格選民，計有兩百三十多萬人投票，投票率為九三．五六％，與上屆相當。在新加坡，投票不僅是權利，更是義務；這是在台灣難以想像的事。

第四，為考慮內部多族裔因素，新加坡設有特殊的「集選區」制度，在特定的選區需由多名不同族裔的候選人合組成一個團隊，共同競選。此一選制的初衷，是為了照顧少數族裔的問政代表性，但實施廿多年至今，卻被批評削弱了選民與少數族裔議員的關係，且不利反對黨議員出線。迄今，阿裕尼集選區是迄今唯一被在野黨突破的選區。

對台灣人民而言，新加坡的效率和繁榮值得羨慕，但其一黨專政及高度資本主義化則讓人望之卻步。對新加坡人民而言，其實也希望高效能的政府在維持繁榮之餘，也能照顧到民眾更大的民主需求。這次人民行動黨的大勝，為李顯龍爭取到五年的時間，在下一場硬戰來臨前，他恐怕還有很多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