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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習近平的三言或蔡英文的兩語
2015-08-09 02:01:35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中共日前在內蒙古「朱日和」地區實施的軍事演習，出現了一幢具有中央塔樓的建築物，像是一個不安的隱喻。那棟建築被認為極似台北的總統府，而它正是蔡英文明年可能進駐辦公的處所，當它被刻意揭露在鏡頭裡，所要提示的意象顯然是：危險與衝突。

這個名曰「跨越二○一五．朱日和」的軍事演習，是典型的紅藍對抗，亦即解放軍與國軍間未完戰役的模擬，它在中央電視台的軍事節目堂皇亮相，可能因為台灣懵然無視，於是就由一個中共控制的網路媒體「觀察者網」再以截圖呈現：一位攜著步槍的紅軍戰士，朝著「總統府」急奔。不消說，它傳達著精確的政治訊號，即斬首行動一直是北京的戰略選項，並且有決心與能力辦到。

這與去年九月習近平接見台灣統派團體時談話，顯示了一致的脈絡。習近平突兀地將深埋許久、數年不提的「一國兩制」掛回了嘴裡，這個舉措，被認為是回應兩個月前蔡英文的妄語。當時蔡英文說，民進黨打贏九合一選舉，「連中國都會朝民進黨方向來調整。」她並且說，「如果他們（中共）覺得，一六年最有可能贏的是民進黨的話，他們自動會去創造那個條件。」

「一國兩制」與「軍事演習」，是習近平給蔡英文的答案，另還有一句話則是「地動山搖」。習近平三月兩會期間正式提出了他與蔡的互動條件，表明九二共識的互信基礎如遭到破壞，兩岸將重回動盪不安的道路，而「基礎不牢，地動山搖」。無論如何，蔡英文若採取陳水扁時期操弄民意的對抗姿態，北京已經布好陣勢，「一國兩制」、「軍事演習」與「地動山搖」這「三言」似乎是習近平的選擇，而不是蔡英文「朝民進黨調整」及「自動創造條件」的這「兩語」。

蔡英文未必沒有修正，她先提出「維持現狀」，六月訪美再提出「依循中華民國憲政秩序」，但是「朱日和」何以依然上陣，這深待推敲。這可能意味習近平認定：「維持現狀」不過空話一句，「依循憲政秩序」也只是惺惺作態，有意糊弄。

「朱日和」出現的塔樓，無疑是針對蔡英文的一種心理威懾，意在要求她主政後不能稍越雷池，因為斬首行動從未在中共的選單裡刪除。朱日和演習名曰「跨越二○一五」更在暗示進入二○一六年後兩岸恐怕波詭雲譎，中共必須有最壞打算。

然而，在這個歷史階段，戰爭勢必是中共能不動用即不願動用的最後選項。同為紅二代的中共將領、前國家主席劉少奇之子劉源，曾於前年在人民日報撰文，強調中國必須避免戰爭，以保存現在的戰略機遇期。劉源認為，中國成為世界最大經濟體只剩一步之遙，絕不能不智地只為偶然因素即捲入戰爭，從而毀掉這個機遇。這其實是習近平「中國夢」的另一種表述，「中國夢」意味中國重回鴉片戰爭以前那個世界主導的地位，劉源認為不能因為「愚蠢」而將它毀滅。

習近平的任期在二○二二年年底屆滿，重返第一大的「中國夢」屆時應已只差一簣。「中國夢」已是十三億人共同的精神嚮往，中共的最高綱領自必是遠戰避戰，以呵護與捍衛這個機遇。蔡英文如果當選甚而連任，將全數處於這個戰略機遇期內，但蔡英文究竟是搭上「中國夢」，讓台灣亦乘機遇而起？還是將它當成「台獨機遇期」而蠢蠢欲動，反讓台灣陷入不安？

蔡英文不似陳水扁，台獨於她不是扁式的叫囂，不是明火執仗搞得婦孺皆知。多數時候，她低首歛眉，卻於暗裡藉由群眾創造形勢，再來撿拾政治果實；太陽花與反課綱運動，皆可見其操持的功力。她一面高談依循中華民國憲政秩序，一面卻掀起反課綱狂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北京不是三歲稚童，豈看不懂這等把式？

「朱日和」只是稍露劍芒隨即收鞘，讓人驚鴻一瞥，但已可見習近平對兩岸關係恐怕逆轉的悲觀看法及準備，究竟兩岸將「地動山搖」，抑或「維持現狀」？繫乎蔡英文一念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