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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流而「飛」 鄭和懂、玳瑁也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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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20 02:56 聯合報 胡健驊／海洋大學退休教授（基隆市）


聯合報報導我的同事─著名的海龜專家程一駿教授研究團隊，靠衛星定位儀器追蹤一隻名叫「阿飛」的玳瑁，從去年十一月中在蘇澳北邊野放，到今年二月中「游到」印尼東邊一個小島，共五千多公里，真乃壯舉。

這隻玳瑁很聰明，好像有特異本領，知道不要跑進數千公尺深的海域，一路都走在數十公尺的淺水大陸棚或其邊緣海上，絕不迷航到數千公尺深的黑潮流區或南海海盆。

看報上衛星資料的游行軌跡，阿飛聰明的本領是「敏感」到風場之下，如何依附海流的動作。十一月已盛行東北季風，其向西的風力分量會把強大的黑潮緊迫台灣東岸，並繞過三貂角，在台灣北邊彭佳嶼海域偏轉，向東北繼續流到日本去，稱為黑潮入侵東海。阿飛就是順著黑潮西側邊緣繞過台灣，溜進台灣海峽，否則走進黑潮中心，被帶去日本或黃海，會越來越冷。

妙的是，阿飛跑進台灣海峽後，為什麼不選擇貼著台灣海岸南下，而是逛進西側的大陸沿岸？秋、冬季時，東北季風向南的分量把長江和錢塘江的出海水，沿岸向南推出一股冬季的大陸沿岸流；也許數億人倒進長江的人為物質比台灣多太多，阿飛貪吃吧，聞到了。

大陸沿岸流的力道有限，大約只到台灣和海南島之間即消逝。有趣的是，阿飛稍加點勁往南游一些，就進入了這個季節出現的西南向海流。又是因為東北季風向西的分量，把部分黑潮推過台灣南邊的呂宋海峽，即繞行海南島東側，往越南去形成貼岸的一股季節性強流，稱為黑潮入侵南海。被南海海盆限制，這股越南海流被暹邏灣大陸棚擋住而衰退。阿飛乘流而「飛」那麼久，終於累了，有意或無意地漂進龐大悠然海域，開始享受熱帶情懷和海鮮美食。

阿飛增加的每小時一公里多的航速，大約是每秒三十至五十公分，差不多就是旅程中接二連三的南下海流之平均速度。說牠聰明，懂得努力但不快的游泳是要用在選擇航道，乘「流」而去多輕鬆。而海流來自風吹，不也算是乘風而去？

玳瑁懂，人也不輸。最妙的莫過六百年前，鄭和艦隊下南洋的航行，走得完全一樣，要風也要流。誰學誰已不重要，但要清楚知道上述一路下來的海洋科學，可是多少科學家研究的成果。真想知道阿飛要不要返台，買的是來回機票嗎？海洋科學可以「猜」，但沒有阿飛表演，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