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合/明年還會不會有兩岸高層會談?
2015-08-27 01:45:04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海基、海協兩會在福州的會談落幕,雙方簽下了有助兩岸交流的租稅及飛安兩項協議。這是馬政府任內兩岸最後一次高層會談。在大選詭譎的氣氛中,這次會談成果似未受到太多重視;但有識者不能不想到一個更深刻的問題:明年大選如果變天,還可不可能有兩岸高層協商?

有人說,這場福州會談,有可能是兩岸未來幾年最後一次高層會談;聽似危言聳聽,卻也相當真實,但台灣社會尚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張志軍在福州會談中說:如果沒有「九二共識」,兩岸互信及商談機制可能「坍塌」;此話,其實比兩岸簽下的協議更受矚目。而在蔡英文心裡,她可曾自忖:明年若上台,是要走協商路線,還是要衝突?

對此問題,蔡英文的回答一直是四個字炮製的麻醉劑──「維持現狀」,輕鬆帶過。不少民眾也存有幻想,以為蔡英文會有某些奇招,將北京制得服服貼貼。事實上,蔡英文與北京的差距,至今仍非常遙遠。她與北京最近的距離,是訪美時冒出的一句:「將在中華民國現行憲政體制下」,依循普遍民意,持續推動兩岸關係的和平穩定發展。但這個「現行憲政體制」卻頗有玄機,分明是一個「一中架構」的憲法,蔡英文若要依此推動兩岸關係,獨派何以靜默如斯?

這可作兩種解法:其一,蔡英文準備從台獨轉身,但並不告知獨派,讓獨派以為這只是她的選舉騙術,等到大權在握,再把獨派一腳踢開。但這個走法可能性微乎其微,台獨是民進黨的政治發動機,藉此票源滾滾,蔡英文豈可能自絕於這口噴票油井?那麼,只剩第二個解法,「現行憲政體制」是蔡英文與獨派之間心照不宣的共謀,讓華盛頓、北京以及國內的中間與淺藍選民,誤以為一個溫和中庸的蔡英文將要上台,如此,問鼎大位的最後一哩路上即沒有閃失。

這個轉彎,竟讓北京一時難以拆解,但畢竟辯證思考是北京的擅長,幾天後國台辦即釜底抽薪地直問蔡英文:「兩岸之間是什麼關係,兩岸關係發展的基礎是什麼,怎樣維護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發展?」

由於蔡英文尚未揭開最後底牌,北京也耐著性子靜觀其變。該上場的十一次會談仍然上場,第二次夏張會也可望在九月中旬登場,但陸客中轉則堆高了代價,必須以海峽航路換取。此刻的兩岸,呈現了外弛內張的狀態,但蔡英文如當選兩岸會不會變生肘腋,則仍是懸念。

從若干跡象,不難探知北京的思路。內蒙古的朱日和軍演乍現仿總統府的建築,是一次暗示;而九三的反法西斯勝利閱兵,則是高調威懾,既對著美日、也著意於台海。而習近平九月訪美,確定列入台灣議題,則是繞到蔡英文的後方拔樁,試圖與美方達成共同管束蔡英文的默契。

習近平採取的策略是堅壁清野,布幾根樁子在台灣周遭,限縮蔡英文的空間,讓她只能在預設的範疇內活動。這幾根樁子,一是大國利益、二是兩岸經濟、三是心理懾迫。其中,經濟更是台灣的軟肋。

然而,蔡英文的政經藍本,對此卻顯得毫不在乎、底氣十足,隱含著要以民粹去衝撞大國秩序的暗喻。她訪美時在智庫的演講,即吹捧太陽花運動的民主價值,將它描述成「新興的政治社會力」,還要「讓這些強大的動能進入決策程序」。但眾所皆知,太陽花是一次人為操弄的反中動員,如此高調地將民粹唱入雲霄,就是自恃可以挾美自重,但美國又豈是如此容易被挾持的?

除了傾美,她的政治恩師李登輝不斷掀起媚日皇民狂瀾,煽動更多人拋棄自我民族根源,蔡英文不但未予切割或批判,卻要求民眾尊重。這些演出,在在反映了她躊躇滿志的反中路線。

陳水扁的八年,以未能過半的國會少數執政,還有多數的國民黨作為安全瓣,他都敢逕以制憲、正名掀起國際狂濤,使兩岸陷入準戰爭邊緣;蔡英文若以總統、國會皆過半取得完全執政,那麼,她要如何澆熄台獨的熾焰?

觀察蔡英文的「坐天」徵象,不僅看不見兩岸關係的和平場景,更可能掀起兩岸衝突的驚天惡浪;那麼,下一次兩岸高層會談將在何年何月?而所謂「現狀」,又將如何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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