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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鬧天宮：柯文哲上海行
2015-08-20 01:26:53 聯合報 童舟／文字工作者（台北市）

看柯文哲飛揚滬上，蔡英文能不生「有為者亦若是」的遐想？柯文哲從「墨綠」走到「用一五新觀點默認九二共識」時際，蔡英文卻已折返「太陽花／反課綱」的死胡同。柯文哲此行演活了孫悟空，蔡英文仍會是作繭自縛的台獨之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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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文哲此趟上海行，頗有「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意趣。三天行程，他善用論述權，也支配了全場氛圍的調性。

柯文哲沒有糟蹋這個舞台，北京也藉此向蔡英文釋出訊息。此時的柯文哲與蔡英文皆應已明確感知：台灣的政治人物，必須要在兩岸關係的舞台上有正向作為，才能稱為一個完整且適格的台灣政治家。若被摒棄在兩岸舞台之外，即成兩岸政治街友如陳水扁；至若所言所行惡化或傷害了兩岸關係，難免成歷史罪人如李登輝。

先談柯文哲支配氛圍調性。北京擺出的場面是瑞金賓館與興國賓館，這些皆是留下蔣介石、毛澤東、鄧小平印記的舞台，可謂有「天宮」的威儀。但柯文哲走的卻是「孫悟空」的戲路，一雙球鞋，就顛覆了整個場域的調性。七月間，柯文哲見首爾市長朴元淳，他穿了藍色青年裝外套，還打了領帶，反而是朴未打領帶；但此番上海見楊雄市長，柯文哲卻是一件短袖襯衫，口袋插支原子筆，脖子上套著識別證，決定了賓主全體的dress code。文化局長倪重華的當場帶動唱，與柯文哲答宴的走動式自助餐，在在透露出天宮與孫悟空的對比。這是舞台，柯文哲搶戲。


圖為台北市長柯文哲結束上海行返台時，仍穿著與會時的球鞋。記者黃義書／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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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善用論述權。此行的柯語錄是：「我要讓自己成為可以信任的人」、「上海是第一中的第一」、「回去要更努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有利於兩岸人民，我都會積極去做；只要有利於兩岸的和平發展，我都不會拒絕。」他說：「在雙方既有的政治基礎上，促進兩岸交流……這也是我一五新觀點的想法。」此話是針對「九二共識」，習近平說，九二共識是「兩岸共同政治基礎」，柯文哲此處則稱為「雙方既有的政治基礎」。這已突破了「大陸提出／我了解尊重」的語境，而指為「雙方」「既有」的政治基礎，又稱「這也是我的想法」。柯文哲是用「一五新觀點」來默認了「九二共識」。尤其，柯文哲說的「兩個有利」，竟儼然有願為兩岸和平福祉兩肋插刀、肝腦塗地的壯烈氣慨。再加上鵲橋之喻，將兩岸比作情人。在舞台上，這些皆是經典式台詞。

不過，柯文哲仍是在如來佛的掌心上唱這齣戲。一、柯說，在留下偉大歷史記痕的大建築面前，人類顯得如此渺小。引伸而言，在兩岸這個重大歷史共業中，兩岸適格的政治家誰能逃避此一共業的考驗與責任？二、柯說對於「任何」有利於兩岸和平的事，「都不拒絕」，意謂不利則拒絕。則台獨對兩岸和平是否有利？該不該拒絕？三、柯避談九二共識，其實是已經「用一五新觀點默認了九二共識（雙方既有政治基礎）」。且可相信，在柯文哲的理智中，他不會認為他有能力否定九二共識的「一中框架／反對台獨」，或他能夠另外提出比「一中各表」更佳的對策。這就是如來佛的掌心，柯文哲自己也知道仍身處其中。

經此接觸，北京與柯文哲暫時是個雙贏的局面，且柯文哲的贏面居大。柯文哲取得了登上兩岸劇院的入場券，一年前的台大急診室主任柯Ｐ，如今居然被兩岸媒體指為有可能開創出兩岸關係的「新論述」與「新模式」，無疑是最大贏家。但柯文哲別忘了李登輝和北京也曾有「密使私會」的交情，但後來卻盡付東流。柯文哲如今嚐到封港封街的高規格待遇，他會捨不得這個舞台，但也不能忘掉這座舞台其實仍是搭建在如來佛的手掌心上。

中共這次的主人作得啼笑皆非。北京過去對李登輝及陳水扁採決絕手段，將兩人逼反。此次未對柯提出更高的要求，以致得以維繫住柯文哲以觀後效，並形成與蔡英文的對比，這是比較理智的作法。但請來一個孫悟空，顛覆了天宮的儀仗，則是哭笑不得。楊雄未出席柯的答宴，及張志軍未移樽上海，雖皆不能煞柯文哲的威風，但北京顯也擺出了有所保留的姿態。問題在於：柯文哲揚眉瞬目到此一遊，北京給蔡英文帶到了什麼訊息？

是「民間先行／政府支持」？還是「基礎不牢／地動山搖」？聯合報日前社論說：等待九二共識鬆動的泛綠，及失去九二共識支撐而終趨渙散的泛藍，都是增加兩岸風險的因子。兩岸問題，不能只看柯文哲與楊雄一場「孫悟空鬧天宮」的熱鬧戲，而是一個群眾事件。

看柯文哲飛揚滬上，蔡英文能不生「有為者亦若是」的遐想？在柯文哲不斷為自己解套，從「墨綠」走到「用一五新觀點默認九二共識」的時際，蔡英文卻竟已折返「太陽花／反課綱」的死胡同。柯文哲演活了孫悟空，蔡英文仍是作繭自縛的台獨之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