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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震生／遠山蒼蒼，綠水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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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13 02:43聯合報 嚴震生


「遠山蒼蒼，綠水泱泱」，這是我小學校歌的頭兩句詞，在台北大概還看到蒼翠的山陵，但綠水泱泱已不復存在。不過，小學時期學校旁邊真的有條寬的水溝渠道，現在想想大概不到兩公尺，但上面有小橋，水中也有泥鰍，由於附近還有許多稻田，離瑠公圳也不遠，因此即使綠水泱泱的景象有些誇大，但在年幼孩童的心目中，仍是相當真實。這個學校當時算是在台北市的邊緣地區，經歷了六○及七○年代的都市快速變遷，不僅小橋流水及稻田禾捆早已走入歷史，被隨後的高樓建築所取代，大部分校內的建築物也都不復存在，僅剩面對大馬路的行政大樓仍然屹立，讓畢業的校友仍然能夠透過這個建築物的存在，連結到那原已逐漸淡忘消失的童年，走進兒時歡樂的回憶。

儘管當時小學升初（國）中，還要經過聯考，但我的小學卻是一個德智體群並重的學校，校長和老師並沒有將升學率視為他們衡量自己教學成就的檢驗標準，讓我們能夠有快樂平衡的發展。這或許也是為何在畢業五十年後，我們仍然對這個小學有份特殊的情感。

我的國小在多年前慶祝一百年校慶時，有熱心校友開始聯繫同學出席，由幾位開始，各班負責逐漸尋找同一屆的同窗好友，約好要辦一場畢業五十周年的校友會。我們這一屆畢業生近三百人，在過去幾年中找到一半的同學。或許是因為兒時同學感情深厚，因此還沒有等到五十年校友會，大家已開始聚集，每年至少整屆碰一次，各班的聯誼更不在話下。

為了這次的整屆同學會，我們推舉當年同學選出的小學博愛市長（是的，五十年前我們就投票直選市長）為召集人，各班也推出代表參與籌備工作，積極和失聯的同學聯絡，並在一年前就告知聚會的時間，希望人在國外的同學能預作安排，共襄盛舉。母校的校長和老師總是積極地配合我們的需求，提供相關的資料和協助。由於有許多熱心同學的幫助，包括聯絡老師出席、贈送返校者紀念服裝、安排專業攝影為大家留下珍貴的回憶、重新印刷畢業紀念冊、設計名牌及會旗、準備各班的表演節目、及籌備國內的旅遊，讓國內外超過八十位出席的同屆校友（許多都是五十年從未見過的老同學），度過一個溫馨的周末，並且還在母校共同唱出「遠山蒼蒼、綠水泱泱」的校歌。

在聚會中，我們大部分是在敘舊，而不是比成就，因此當學校希望我們選出傑出校友時，籌備委員會的共識乃是我們都很傑出，不需有任何的比較。在幾天的相處中，我們透過個人對不同事物的記憶，拼湊出一幅較為完整的童年圖畫，那是一個沒有太多憂慮的年代，也難怪我們這麼開心地想要重建這段時光。

我的小學過去是台北師專的附屬小學，這些年來隨後者名稱不斷更迭而改名，這個月國北教大與台灣大學又要在校務會議中推動兩校的合併。雖然有許多台大教授仍有意見，而我身為兼任教授，也沒有置喙的身分，但卻也樂見這個合併案通過，因為台大校內有小橋流水，甚至還有實驗農場的綠油油稻田。合併後或許我的小學又要改名，但「遠山蒼蒼、綠水泱泱」的景象將可再現，不亦樂乎？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美歐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