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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假想抗暴的蔡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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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8-22 02:26 聯合報 石之瑜／台大政治系教授（台北市）


蔡英文就任幾近百日，摧枯拉朽勝選更是盈過半載，可是民進黨領導階層及其眾羽的心態，仍受某種無政府狀態夢魘折磨，好像依舊假定自己在抗暴，不肯讓法治國家的正當程序束縛。從太陽花學運以降，到後來都已趁勢執政，那種凡事把自己想像成是洪荒狀態下，主張抗暴不必受正當程序限制的所謂自然正義，似已凝固成積重難返的風格。

太陽花學運佔立院、攻政院，正是以抗暴為其正當性論述。但他們視為暴政的政府，卻不能以暴民論處他們，反而還在體制內找化解、下台的依據。如今，由他們呼擁執政的民進黨，或召喚民間企業如遠通進行捐輸，或賦予行政院對國民黨進行司法調查、押扣、徵收的無限裁量權，或拒絕受雇於大陸企業的台灣人在太平島申請緊急避難，或審查前總統或副總統出國演講文稿，都同樣是自己完全超越正當程序，而對方不可。

無論是民進黨或太陽花學運，兩者主張可通稱「片面自然狀態」，亦即己方可主張受到原始洪荒的威脅，抗暴不受限，而對方不可以。不同的是，太陽花學運在民間，且有大量學生參與，主張片面自然狀態有其合理性，猶如嬰兒，不管如何恐懼哭鬧，社會不可懲罰，或如學生滋事犯規，仍不准體罰。然而，蔡政府主張片面自然狀態，但市民社會必須服從，則除平壤之類外，法治國家絕無僅有。

由於是同一批政治勢力，同一種擱置法治的主張，縱貫了在朝與在野兩個階段，其情節顯然比只有在朝者主張權力不受限制的平壤，嚴重一倍。與中共相比，連習近平都已警覺到，低階如街頭執勤者，都必須對其行為課責。中共雖不行使法治，卻知權力須受限制，於是靠道德教育、黨紀、反腐機制勉力知其不可而為之。斷無蔡英文政府公然以擱置正當程序，方能凸顯正義的法治認識，甚至自鳴得意。

憑蔡英文的智能，加上太陽花界琅琅上口的民主自由，道德學問絕不可能無下限至此。究其根本，無非是在兩岸關係中遭到嚴拒，在國際關係中遭到背叛，竟在國內仍有主張配合北京追求兩岸和平的綿綿掣肘，因此處在一種無所依循，無可信任，草木皆兵的威脅感中。民進黨人同志何嘗無此焦慮，他們於是陷入大權隨時旁落想像中，爭權奪利為先，更動搖蔡英文的威信與自信。

為求國家穩定，自可無所不用其極，尤其若涉及國家安全，更可超越正當程序，展示原始權力，以安定自己。所以可斷言，北京一天不答應台灣獨立，台灣就一天處在片面自然狀態下。


圖／波波
太陽花學運﹒蔡英文﹒民進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