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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藍軍可以奮戰而敗，不能內亂以終
2015-10-18 02:47:25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對於任何政黨而言，不能奮戰而敗，卻亡於內亂，都是無上的悲哀。百年歷史的國民黨，歷經昨天臨全會慘痛的陣前換將掙扎，未來能否在選戰中重振士氣，仍有待觀察；然而，至少已將選舉焦點重新帶回了政黨政治的軌道。距離明年大選僅剩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如果黨內還有人仍酣於內鬥，如果黨中央仍然猶豫難決，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之所以說大選將重新回到政黨競爭的軌道，主要是朱立倫五月宣布棄選之後，國民黨選情即陷入泥沼，而換柱之說一波接著一波，不僅藍軍士氣低迷，整個黨更陷於分崩離析，惶惶不可終日。在這種情況下，民進黨一路笑看國民黨的破敗，始終不回應洪秀柱的各項質疑，蔡英文甚至近乎「躺著選」。如今「朱上柱下」的情勢底定，蔡英文面對她最大的假想敵上陣，朝野將可展開更廣闊的政策辯論，二○一六大選可望進入有意義的政治交鋒。對選民而言，這場冷吱吱的選舉也開始有了熱度。

這次臨全會原預訂月底舉行，結果快馬加鞭提前到月中召開；原因無他，藍軍深知自己手上所剩的時間無多，再也沒有延擱的餘裕。而且，如果讓「換柱」的議題繼續延燒，國民黨的內鬥傷口必然越來越深，也就愈發難以癒合。儘管在倉促下召開，昨天臨全會的準備卻不失周全，給了洪秀柱足夠的空間和尊重，讓她發表光榮告別的演說，這多少彌補了先前換柱的草率和失格。除此之外，昨天會中對於廢止提名的提案沒有採取和稀泥的「鼓掌表決」，而是採取「舉手表決」方式，可以稍釋外界對於「正當性」的質疑。昨天在出席的八百九十一名黨代表中，有超過九成的八百一十二人同意換柱，這多少能讓洪秀柱和其支持者感到心服。

洪秀柱昨天的退場姿態，有熱度，卻不失理性和感性，不負她五十年黨齡始終如一的正直和忠誠。在告別演說中，洪秀柱對換柱處理的正當性及公平性提出質疑，這是她維護自己政治人格權的必要申辯；黨中央除了尊重，也必須從制度上作出確實檢討，才不致讓類似事件重演。畢竟，一個政黨在提名制度和程序上出現如此不可思議的混亂，對黨的形象是難以修補的斲傷。而洪秀柱的最後幾句話：「孤臣可棄，但絕不折節！」「黨可以不要我，秀柱絕不會放棄黨！」字字鏗鏘，力貫全場，展現了她的政治高度，也有助於號召支持者的團結。

在多數民眾眼中，這場換柱大戲被視為朱立倫領導的黨中央壓迫洪秀柱退選，自己取而代之；事實上，對曾經悍然宣布棄選卻又被推上檯面的朱立倫而言，這幕「李代桃僵」的實際內情，卻遠比外表看起來的複雜，朱立倫的擔子也遠比想像中沉重。就如吳伯雄以「前主席」與「老縣長」身分對他的雙重點醒：一路順遂的朱立倫，在扮演主席角色時，未盡積極溝通和協調的責任，讓人失望；吳伯雄沒說的，是朱立倫稍早棄選的草率和輕浮，同樣讓人心寒。

不可否認，朱立倫今天挑起的擔子是沉重的：一，總統候選人、黨主席和新北市長「一人三角」的不易兼顧；二，立刻要面對是否帶職參選的抉擇；三，臨時上陣整軍的時間迫促；四，民進黨勢必全力對他展開無情攻擊；五，黨內猶有尚未解決的內爭，洪營支持者的歸心也仍需整合。事實上，昨天臨全會的出席率僅達六成，許多不支持換柱的黨代表是以缺席表達不滿。就這點而言，朱立倫仍需放低身段，極力爭取這些同志的諒解。

經過這次充斥「團結」與「承擔」口號的臨全會，國民黨內部的凝聚力是否增加，仍讓人存疑。然而，從近日的民調變化看來，朱立倫似乎可望把選情帶上政黨競爭的格局，至少讓蔡英文不可能再躺著選，而必須就重要的國家議題進行更嚴肅而認真的政見辯論。對選民而言，這才是一個比較健康而值得期待的民主競賽。

無論如何，這場難堪的臨全會是國民黨必須吞下去的苦果，藉著這樣唾面自乾的儀式，來消化提名程序的不正當，以求能夠整軍重新出發。一個政黨可以奮戰而敗，不能自我摧折於內鬥，這是血淋淋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