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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景工程／學校等到補助…等嘸孩子
2015-09-20 03:03:11 聯合報 李枝桃／資深教育工作者
「我努力了二年，爭取了無數經費，宿舍改善了，但學生不想住；教學設施齊備了，但學生不來，我有點累了。」一個朋友在偏遠的原民區擔任國中校長，幾年前我鼓勵她以原民媳婦的身分申請到原鄉服務，她卯足全力想把學校徹頭徹尾的改變，寫計畫、募款、找物資…，積極的作為讓人感動，但二年後她打電話來，語氣中卻有些灰心失望。

我不明白她找人翻修宿舍，全新的床舖一定比許多孩子的家好，又不用收費，為何卻吸引不了學生？

「學生通車總要花錢吧？」她聽我這麼問，嘆口氣說有家長固定載送，一個月也要不少錢，但他們就是不願住，原因在於「回家自由，不用晚自習」。

「孩子不想讀書，老師再努力也無多大成效」，她提到政府給的經費花都花不完，她努力在設備教具上充實，經費資源多到可以與其他學校分享，山下的學校都羨慕得不得了。曾有一名原鄉校長就喊著：「別再給我圖書了，有些都沒拆封呢！」

「這些設備提升不了讀書風氣的」，她無限感慨的說：「能讀的、想讀的，都下山了」，她為了留住學生，親自跑遍部落各小學，與老師、家長及學生說明學校努力的方針、願景，並釋出最大的誠意說明，自己絕對會留下來與孩子一起努力，但她仍擋不住學生出走潮。

「我的車在山路爆胎、我曾高山症一度發作威脅及生命，大家用心肯定我努力，但雙腳一樣往山下跑。」我說家長一定會受感動的，再撐住吧！

她再深深嘆了口氣「也不想怪家長選擇了，因為我們的師資不齊，且不穩定，的確對教學產生很大的影響」。她提到今年暑假便為了找代理教師傷透腦筋。「才十幾名老師就缺了六七名呢！」我告訴她，我一名朋友小鳳的學校，九成是代理教師，依縣府規定聘期只到七月二日，所以七月二日後行政整個停擺，小鳳笑說自己是「校長兼撞鐘的」。

「所以別以為經費多，很幸福，更別以為錢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教育有很多不是錢能解決的。」我理解她說的，因為有一所很華麗學校的校長，就曾找我幫忙，為孩子們的家長募集衣服，我一位在台北賣批發成衣的好友，便固定捐助，一箱箱寄出。

「我看到孩子們的家境，就知道他們無法好好讀書的原因了，沒有一個良好的家庭當後盾，教育機關給學校再多經費，辦再多營隊，他們回到原生家庭，依然是無法好好讀書。」朋友感慨說大家都知道教育的癥結點，但要從根解決耗時耗事，「給錢、給設備、辦營隊、辦研習，最是簡易，而且風風光光的，熱熱鬧鬧的，誰會務實的面對真正的問題？」

她再嘆一聲：「朋友家人都勸我離開了，我還有些不甘心，還想再努力一陣。」那天，朋友掛掉電話後，我想著仍不願放手的她，耳旁卻迴盪著她一聲聲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