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k

年金 別用激情與恐懼來改革
分享分享留言列印
A-A+
2016-03-22 01:42 聯合報 陳聽安、陳國樑／政大名譽教授、政大財政系副教授


舊曆年前，勞保局公布新的勞工保險基金精算報告，過往三年，因人口老化及請領人數增加，勞保基金「潛藏負債」由六兆八千億上升為八兆四千億，十一年後有「破產」之虞。

「潛藏負債」不僅存在於勞保，同樣存在於軍公教退撫、公農軍保及國民年金保險，嚴重性不等；勞保涉及人數九百餘萬最多、金額也最龐大，但以各基金提撥與給付對應情況，農保和軍保問題尤甚於勞保和公保。

年金制度之「潛藏負債」係指該制度，截至財務精算衡量日止，對所有被保險人，以按現值計算之應計未來給付總額，減除根據給定報酬率計算之已提存基金現值後之餘額。

據主計總處揭露之數字，截至二○一五年六月底止，預估之「潛藏負債」合計為十七點九兆，除包含未來三十年至五十年間，軍公教之退撫給付、與公保和軍保之年金給付外，也包含勞保及國民年金保險之給付。

近十八兆的「潛藏負債」數字，乍聽嚇人，但驚惶多半出於誤解。許多媒體報導、甚至學者專家，每每草率將政府一般債務與「潛藏負債」兩數合計。「潛藏負債」並不是真正的欠債，沒有還本付息的壓力，即便確實發生，也非一次性支出。若將十八兆支出的規模粗略按四十年攤計，一年金額為四千五百億元。換另一個方式作比較，以目前一年兩兆元的中央政府總預算來看，一切不變且不折現的情形下，中央政府「應計」未來四十年支出合計為天文數字的八十兆元。

許多因素，如折現率、通膨、薪資成長與勞動參與情形變化等，甚至不同精算公式，都會影響計算金額大小；「潛藏負債」尤其與基金投資報酬息息相關。雖說調高費率可減少或消弭「潛藏負債」，但在人口老化、退休者平均餘命增加下，年輕世代繳納的費率就不得不一再提高，是而埋下爆發代際間矛盾與衝突的引信。

所謂「潛藏負債」，是精算的一個過程，且涉及長達五十年的各項參數假設，因此每隔三、五年就需重新精算。但讓人難過的，每次精算結果公布，外界反應像是「破產」倒數計時。須知，計算「潛藏負債」意義在於提供保險費率決策之參考；過高的「潛藏負債」，是年金制度需要調整因應的警訊，政府自當留意，並提出修改對策，但不應造成社會恐慌。

面對人口老化、平均餘命延長、勞動市場結構改變及整體經濟環境不明，若想解除「潛藏負債」隱憂，又不打算增加人民負擔，擺明就是不可能，工會代表主張勞保「絕不能多繳少領」，充分反映改革困難之癥結。有學者想出解套妙方：由政府續年編列預算撥補勞保基金。問題是政府沒有搖錢樹，若不加稅、排擠其他施政支出或發行公債，撥補款項從何來？

此波年金改革聲浪中，民粹激情與破產恐懼的訴求，占據討論的版面。一端有學者疾呼：勞保「絕對不會倒」，也「沒有財政問題」；另一端卻有專家深信：台灣即將「希臘化」，整體財政傾倒在即。我們相信兩方都有立意良善的改革訴求，但偏執扭曲的言論，除很難讓參與討論者認同外，更讓外界無所適從。激情與恐懼不能是永續政策推動及改革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