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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寧可「商人無祖國」，切勿「祖國無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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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8-02 02:33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左）與威斯康辛州長渥克（右）7月27日在密爾瓦基美術館簽署合作...
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左）與威斯康辛州長渥克（右）7月27日在密爾瓦基美術館簽署合作備忘錄，富士康將在威州設面板廠，威州則提供富士康稅務優惠。 聯合報系資料照 華盛頓記者張加／攝影
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宣布在美國投資百億美元，此一大手筆投資無法落腳台灣，讓不少國人感到遺憾，也引起一波「商人無祖國」的爭論。郭台銘在答覆媒體訪問時說，「市場就是我的祖國」；但他也說「政治要為經濟服務」，更強調：「不要忘了我在哪裡繳稅！」
沒錯，根據國稅局統計，今年的企業「繳稅王」仍由台積電蟬聯冠軍，繳了超過三百億元的營所稅；鴻海則位居第二，金額約百億元。兩家企業所繳的稅，共占全國營所稅總額的十六％。與去年兩家公司分別貢獻了二六○億及一八○億元相比，金額略有起伏，但台積電和鴻海是台灣營所稅的兩大支柱，卻是不變的事實。

郭台銘轉往美國投資，除了川普總統刺激經濟的宏大企圖，各州政府的極力爭取和稅制配合也是主要原因。他在威斯康辛州投資百億美元，承諾在當地創造三千至上萬個工作機會，平均年薪須達五萬四千美元，即可獲得該州卅億美元的租稅優惠獎勵，這當然是個雙贏的機會。

相對而言，郭台銘對投資台灣相對卻步，問題不在他的主觀意願，而在台灣整體客觀環境的不友善。諸如，最嚴重且存在已久的缺水、缺電、缺工、缺地、缺人才等「五缺」，加上政府、環評的無效率，乃至社會對投資者的不信任，在在皆讓國內外投資人望而卻步。最明顯的例子是，郭台銘捐款兩百億元給台大醫院興建癌症醫療中心，結果拖了十年才完工。當時他即慨嘆，很想建設台灣，但行政效率太差，沒必要的話，不再回台投資。

投資環境太差，行政效率不足，社會又不友善，這其實不只是鴻海的痛，也是本國和外國企業共同面對的問題。根據經濟部的統計，今年上半年，僑外投資金額大減卅一％，陸資來台減少二％，我對外投資減少卅四％，唯一增加的是台商對大陸投資，年增二％。此外，再對比近幾季的國內民間投資情況，成長率都僅在一％至二％之間。如此疲弱的投資意願，如何催動台灣經濟的反彈與復興？

蔡英文上台後，並非無意搞好經濟，卻未能抓住正確的治國理路。林全空有財經閣揆之名，施政卻一直困在他不擅長的政治泥沼，根本無法施展。例如，林全明知產業的「五缺」問題必須解決，環評制度設計不當致延宕建設也必須改善，才能讓海內外企業樂於進場投資；然而，十五個月來，內閣卻一項也無法解決，一例一休修法更是拖住中小企業。以供電問題而言，任何明智的企業，都不會進入一個瀕於限電的國家投資設廠；蔡政府命令公務人員午間關掉冷氣，這種「勒緊腰帶」的救饑手法，像是一個有遠見的政府之作為嗎？再說，明知中國大陸是重要經貿夥伴，主政者卻故意弄僵兩岸關係，以致觀光、貿易都無法正常交流。這種反常的思維，像是領導國家的明智思維嗎？

台灣這些年來仇富、反商的氛圍高漲，主要是受貧富差距加劇所致；但不可諱言，政治人物刻意煽惑是更重要因素。這種「仇恨意識」不斷發展的結果，其實也增強了人民之間的彼此不滿與惡意，導致社會不同族群、不同區域、不同職業別間嚴重分化。事實上，在全球化時代，用「商人無祖國」來責問郭台銘的忠誠或本土認同，是一件淺薄而可笑的事。美國正副總統和議長能歡迎這家總部設在「新北土城」的企業赴美設廠，台灣人難道不認為這是光榮的標誌？那些謾罵商人無祖國的政客，何不捫心自問：自己為台灣貢獻了多少稅負，又創造了多少就業？

以台灣目前的狀況看，我們要擔心的，其實不是「商人無祖國」，而是將來會不會淪落到「祖國無商人」的地步。畢竟，如果不改善投資環境，卻以為靠著仇富反商即可救亡圖存，那真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