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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兩種人權侵害：荒唐憲兵與疏怠疾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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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09 02:35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憲兵搜索案，北檢昨天下午傳訊台北憲兵隊隊長呂正芳（左），他在偵訊後離開北檢時，被媒體包圍詢問。 記者黃威彬/攝影
分享憲兵非法搜索侵犯人權事件經初步調查，軍方將政戰局保防處長趙代川及台北憲兵隊長呂正芳兩名「知情最高主管」調職，靜候調查。與此同時，衛福部疾管署長郭旭崧則因處理流感疫情慢半拍，造成病床調度失靈，死亡人數逼近百人，也向長官自請處分。
憲兵為偵辦「機密文件」而誘釣平民，復因動作粗暴違法引發社會「白色恐怖」的聯想，造成偵辦對象身心遭受重創；其行徑之荒唐離譜，當然極為可議。但若同樣從「人權侵害」的角度看，衛福部處理流感疫情怠忽以對，讓許多患者因病床難求而擠在醫院急診室中煎熬，致死人數甚至超過大家聞之色變的ＳＡＲＳ疫情；那麼，疾管部門對人權和生命的輕忽與踐踏，又豈會比荒唐的憲兵辦案更值得原諒？

先談憲兵釣魚搜索事件。此事總結起來，只有「荒唐」二字。首先，憲兵的設置和司法警察權之賦與，主要是為了維繫軍中法紀，這次卻任意出動用來對付平民，這是「認知的荒唐」。其次，為了已在網路變成商品販售的外流文件，卻當成「妨礙國家機密」來法辦，這是「目標的荒唐」。第三，明知正當性可議，卻強要對方簽下「同意搜索書」，事後還送出一萬五千元「諮詢費」作為補償，這是「手段的荒唐」。一連串的荒唐操作，當然只能得到荒唐的結果，可謂咎由自取。

日前，一支志願役憲兵在結訓典禮分列式上走得荒腔走板的影片外流，引發了外界關注：國軍憲兵的訓練和素質何以低落至此？而如今，為了幾張原本出價數千即能購得的文件，卻出動大陣仗憲兵強押平民並踰法搜索。由此看來，憲兵單位的領導和管理訓練，恐怕真的大有問題。最讓人憂心的是，經過洪仲丘事件的衝擊，憲兵單位還敢輕易侵犯社會平民，顯示國軍的「人權」教育必須打掉重練才行。

再談衛福部處理這波流感疫情的怠慢。春節前後，流感疫情來勢洶洶，醫院出現看診人潮，重症患者暴增。當時，本報及各媒體報導即呼籲政府要重視這波疫情，及早做好因應準備。遺憾的是，衛福部對此卻始終抱持「平常心」，只當成普通流感看待。甚至，在重症患者擠爆各大醫院急診室苦待住院病床時，衛福部竟仍對外宣稱，全台還有一千個病床，只是患者不願接受轉診。在許多家長詢問有無休課隔離必要時，還有官員答稱這波疫情遠不如ＳＡＲＳ嚴重，沒有特殊因應必要，態度冷漠。

這波疫情看似尋常，短短時間即奪去了百條性命；反觀當年ＳＡＲＳ疫情造成全台民眾恐慌，也僅七、八十人喪生。兩相比較，今天主管疾疫的官員沒有輕忽失職嗎？以衛福部官員的心理，或許認為流感年年會來，何須大驚小怪？何況，民眾看診皆有全民健保給付，只要大家照章實施即可，哪裡需要特別的因應？在官僚眼中，民眾生病可能只是政府給付、醫護給藥的問題；但在患者和家屬的親歷，卻是病痛的煎熬乃至生命的流逝。兩者之間，除了一個同理心的差異，更重要的就是衛福部官員對人民「醫護權」的缺乏尊重，實即缺乏對生命的尊重，因而粗疏以對。

進一步看，今年全民的流感疫苗施打率僅十三％，比率極低，或許正是疫情一發不可收拾的關鍵因素。這其間，或許有民眾防疫觀念不足的問題，但要反問：衛福部又做了什麼努力來鼓勵民眾採取預防措施或加強健康管理？

史達林有句名言：「死一個人是悲劇，死一百萬人則只是統計數字。」此話出自一個滿手血腥的獨裁者口中，固然冷酷，卻是恐怖的事實。憲兵非法搜索事件是一個絕頂荒唐的故事，所以人們譏誚起來滋味無窮；但如果轉眼看看在這波流感中喪生的百條性命，除了一個數字，我們能不看到官僚殺人不血刃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