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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中「明王朝」 美防長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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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10 03:14聯合報 張登及／台灣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新北市）


美國國防部長馬提斯（右）。 美聯社
日本媒體報導，美國國防部長馬提斯與日防衛大臣稻田朋美對談，提及北京外交正重現「明王朝的行為模式」，是要「恢復冊封體制與區域內的勢力範圍」。日分析家認為，馬提斯這批評顯示了「嚴厲的」中國觀。
以前美國高層談東北亞威脅，雖也是「意在沛公」，但包括薩德系統部署等議題，「舞劍」公開藉口還是北韓；現在馬提斯明指，美國威脅就是中國。為了阻止，馬提斯主張更強硬地介入大陸在南海吹填的島礁。

馬提斯的言談若有所本，有三層意涵。第一、這位防長最重視的威脅，是俄、中大國，他遠比川普與其他同僚更重視傳統冷戰體系。

第二、冷戰時期美國應對大國，可採取馬歇爾的經濟支援、杜魯門的圍堵，或雷根的競賽加接觸。但馬提斯似乎更近似麥帥，不青睞戰略克制，且不排除訴諸軍事。

第三、北京對美國新挑戰是企圖重建明式體制。這三點意涵的前兩項，其發展有賴馬提斯與老闆和同僚們磨合，也得看川普總統與對手競價的成果。倒是對中國是否要重建明式體制，更值得周邊鄰居們思索斟酌。

早年大陸經濟增長快速，海內外慣以「中國崛起」稱之；晚近出現一個新概念：「中國再起」（Reemergence of China）。言下之意，中國軍經能力與地位上升，歷史上不是一次性的特殊事件。人所共知，中國的分合起落，往往與她在東亞影響力的升降息息相關。重點是當中國能力上升時，以何種思維和策略經營與其他行為者的關係。

馬提斯提的明式冊封，實際上只是東亞歷史中一個個案。明帝國朝貢體系運作比清代僵固，也比唐代封閉。所以馬提斯或許博學，但對此只是起了個話頭，遠未能解釋捍衛現代西方主權制度最力的當代中國。

儘管現代主權制度強調國交平等與互不干涉，但各國國力懸殊，永遠是國際關係史的普遍現象。這一點連美國與盟邦關係也不例外。所以有國外學者指明，美國經營的世界秩序也是一種層級性朝貢體制。川普上台，各中小盟友趕忙晉見他與結交，可見一斑。

如同美國政治學會前會長卡贊斯坦明言，現代秩序是用形式平等掩蓋實質不平等，東亞古代制度則是形式不平等下各單元擁有相當的實質平等與自主。中美差異僅在於同樣是運作層級體制，美國有時比較重視各國內政（民主）制度整齊，中國則偏好雙邊關係的名分，不太在意別人家務事。這當中如何管理各國的國力「不平等」就是關鍵。

目前北京布局是用「一帶一路」、互聯互通使中國對外關係重新調頭面向歐亞，顯示一種歷史性的回歸。我們也在習式文史名言之外，看到厚往薄來、羈縻周邊、鼓勵「事大」、懲叛懷服的統一王朝行為模式，問題是這些模式如何與現代西方秩序融合並存。

馬提斯的見解，在於引導我們關注兩個層級體制經營者的競爭，究竟誰能為國際社會提供更多公共財，同時提供空間，讓中小國家不會過度捲入兩強激烈的競爭。

北京﹒川普﹒一帶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