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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筆記／日本人的親切是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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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11 04:32聯合報 蔡佩芳


妹夫來東京出差，妹妹也乘機帶兩個娃來東京玩。自助行總有我陪不了的時候，有一、兩天晚上我送她上了地鐵，她得自己帶著兩個娃回下榻民宿。

隔天，聽她說她的地鐵冒險記。人潮推擠是不用說了。她在電車上站了幾十分鐘，沒有人讓座，下了車在月台到處找電梯，最後宣告放棄，把娃娃車給扛上樓，一路上都沒人伸出援手，她甚至還被匆匆的乘客撞了好幾下；幸好搬娃娃車時站務人員注意到，衝到她身邊幫她扛車子。她吶吶地說，為什麼站務人員這麼親切，乘客這麼不親切。

日本是國人最喜愛的旅遊去處，日本人的有禮有序與服務周到，讓人如沐春風；但第一次到日本自助行的人，卻很容易因路人的冷漠與服務的親切這種「溫度差」感到不知所措，像她又帶著孩子感受自然加倍強烈。

我只能安慰她，日本人的親切是義務，和台灣人的親切是天性，不太一樣。

日本人的親切是出於義務，所以站務員、服務生、客服人員都很親切，但也僅只於此。日本人的教育更重視的是人不應給別人添麻煩，日文裡使用了「迷惑」兩個漢字，也就是要盡力避免讓別人不知所措；這句話反過來說，別人也不要造成我的困擾。

比如搭電車，東京人通勤上班單程耗費一至兩小時是很平常的事情，人人都需要座位，因此，要選在尖峰時間搭車就要自己承擔擁擠的環境。日本電車雖然設了博愛座，使用上與一般座位幾乎沒有不同，沒有誰比誰需要座位，只有誰先坐到位子。搬娃娃車亦如是，個人要自己承擔，反而搬太慢擋到路才是造成別人的麻煩。

妹妹這一趟來了一星期，只有一次路人起身讓位，是四個年輕小女生，聽她們交談，發現是四個來日本自助行的台灣女孩。來日本越久，越相信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雖然有時比較粗魯、比較不優雅，內化的熱情與親切，卻是其他地方所沒法相比的。

看到台灣又出現正義魔人，一名孕婦被嗆離博愛座，因為站太久出血急安胎，總覺得有些難過。

讓座文化不僅僅提供需要者協助，也是讓人們重新審視自己多關心他人，把親切變成一種義務，人與人之間只會更疏離。

東京﹒讓座﹒博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