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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自由世界第一，民主法治卻日趨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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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2-06 02:05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自由之家公布二○一七年全球自由度報告，台灣自由度超越美國，並以九十一高分晉升為「...
自由之家公布二○一七年全球自由度報告，台灣自由度超越美國，並以九十一高分晉升為「最自由國家」。 圖／取自freedomhouse網站
美國非政府組織「自由之家」公布二○一七年世界自由度報告內容，台灣的自由程度，超越美法，睥睨中國大陸，而位居全球「最自由」國家。對國人而言，這雖值得驕傲，卻更值得警惕。
經過長期努力，台灣的自由和民主已是世所公認的成就，也是社會不容改變的生活方式，更是在國際上廣結盟友抗衡中共的重要資本。國際社會看到了以自由為風景的台灣，這是我們的驕傲；但是，要說台灣的自由程度已經超越美國和法國，許多人乍聞此訊恐怕仍覺得難以置信。畢竟，「自由」本身難以全般量化，硬要丈量自由的程度，說台灣贏過法國「一分」、高出美國「二分」，客觀依據何在？

法國一向擁有自由的傳統，大革命楬櫫的「自由、平等、博愛」已成為普世價值；位於紐約港、作為美國自由象徵的自由女神像，也是法國贈送給美國的禮物。至於美式的民主和自由，不僅是美國對外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許多國家效法的對象。也正因為如此，川普總統上台後的許多反民主自由言論，才會迭遭美國自由主義者挑戰。

不可否認，無論法國的自由傳統或美國的民主精神，近年都面臨了威脅與破壞。在法國，恐攻威脅升高，反恐措施升級，尤其對宗教服裝和象徵的控制，都侵害了個人權利，造成公民自由的衰退。在美國，川普雖贏得大選，但選舉過程競爭激烈，政治對立加深，反映了種族、性別、城鄉區域與教育背景的兩極分化。近年美國民主制度迭遭侵蝕，更反映在立法僵局、司法障礙及貧富差距上。

「自由之家」的報告中，提到了這些問題，並因此分別調降了法國和美國的自由分數，而讓台灣自由程度得以一舉超越美法。問題是，台灣在以此自傲之餘，不僅應以法美自由衰退、民主侵蝕為戒，更應回頭審視我們自己欲進不前的民主和法治。

針對台灣的自由程度，「自由之家」的報告僅簡單說明，台灣的公民自由提升，主要是因為近年來媒體獨立性與學術自由的表現，包括去年媒體對大選的報導。事實上，就這兩點而言，台灣人恐怕只會感到難堪。

不可否認，台灣媒體比起過去是更「獨立」了；但是，缺乏自律的媒體，缺乏專業卻唯恐天下不亂的名嘴，其實已成為台灣主要的亂源之一。在「後真相時代」，假消息和偽新聞橫行，在氾濫的資訊世界中，多的是傳播渲染，缺的是溝通和對話，往往使社會愈形失序。包括學術也不例外，學術研究更自由了，但反課綱抗爭中無言的慰安婦，反映了意識形態蒙蔽歷史真相的事實；論文造假案中賣錢掛名的潛規則，也說明學閥主宰學術食物鏈的惡劣生態。

至於「自由之家」的報告沒提到、但一般民眾卻很清楚的是：在台灣，族群因選舉而分裂，世代因分配而對立，階級因年金而仇視，都讓台灣社會愈趨分化。事實上，美國所面臨的問題，從立法僵局、司法障礙、貧富差距、到民粹當道，台灣一樣也沒少，我們內部的問題可能還更嚴重。

自由與民主、法治的發展，其實是禍福相倚。在一個民主失靈、法治破毀的國家，若只剩下過度的自由，不僅容易脫序，更會助長民粹，更會讓獨裁如出柙之虎，終而吞噬自由。太陽花學運以「公民不服從」為名衝撞民主，展現的是「脫法」的自由，缺乏公民的理性。林全撤告學運學生，而警察卻仍名列被告，說明雙重標準的政治會打擊法治。「自由之家」的報告標題是：《民粹及獨裁：威脅全球民主的雙重打擊》，這也是台灣必須警惕的諫言。

「自由之家」的色彩和報告反映的是美國價值，它評價台灣是世界「第一自由」的國家，誠然可喜，但我們自己必須知道皮相底下的台灣發生了什麼問題。

法國﹒太陽花學運﹒選舉﹒人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