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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美軍南海示威攪亂誰的一池春水
2015-11-02 01:28:29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美軍「拉森號」神盾驅逐艦日前進入南海渚碧礁和美濟礁海域巡航，中共解放軍也派出「蘭州號」導彈驅逐艦和「台州號」護衛艦一路尾隨。雙方的演出，雖然各如其原先的預告般保持和平對應的態勢；但這樣短短的交鋒場景，仍給人一種歷史時刻般的不真實感。

此次行動，雖是美國主動挑釁與試探，其行動仍步步為營，策劃周全。美方除了部署偵察機在空中掩護，並派出一艘航空母艦駛入附近水域，一則監視和記錄行動過程，二則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此外，美艦也特別繞到菲律賓與越南的海域巡弋，以示其自由通過南海行動是「一視同仁」。這些，都讓解放軍不敢輕舉妄動。

中美軍艦這次在南海的過招，舉世矚目；但除了機艦的來來去去，更值得我們注意的是雙方的政治決策思維。美國國防部五月間應參議院軍事委員會的要求，即急於在南海展示武力以宣示「自由航行」；但白宮把此事壓了甚久，讓一些國防官員備感焦急，因而不斷發放中共在南海島礁從事工程建設的照片，以營造輿論氣氛。歐巴馬政府一直等到「歐習會」後才批准行動，並要求以「不與對方發生衝突」為前提；可見，歐巴馬在外交決策和軍事行動間小心地權衡。

中國大陸的反應亦然，相關發言主要由外交系統負責，而非軍方主導。外交部除奉勸美方要三思而後行，勿輕舉妄動，並召見美國駐華大使博卡斯表達抗議，大陸駐美大使也接受媒體訪問批評美國當局。尤其，美艦示威時機正值中共的「五中全會」，會中可能調整解放軍高層人事，為避免節外生枝，北京當局也刻意低調處理，所有強硬的言論都暫時消音，媒體只報導，要評論也只能引用官方認可的論調。

同樣的，美方的發言也刻意保持低調，避免激怒中方。白宮指示國防部官員，不要對巡航發布新聞或公開評論；也因此，國防部長卡特事發次日在參議院軍委會的聽證會上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只稱：「你在報上讀到的東西，是準確的。」

不僅如此，雙方軍事官員立即展開對話。中共海軍司令員吳勝利，廿九日晚與美國海軍作戰部長理查森視頻通話；隨後，美軍太平洋司令哈里斯宣布將在今天訪問中國。理查森與哈里斯正是美艦進入南海行動的指揮者，而直接管轄「拉森號」的美國太平洋艦隊司令也計畫在未來幾周訪華；這代表著雙方有繼續溝通的意願，不想擦槍走火。

中美雙方對南海主權的立場，是針鋒相對的。中國大陸自認對南海有歷史主權，建設島礁是和平用途；而美方則認為人造島礁是為了軍事用途，將妨礙自由航行權。然而，在大局考量下，雙方都無意為了南海問題而破壞雙邊關係。目前情勢的變化可從兩方面觀察。首先，從客觀條件上看，解放軍海上實力不僅不如美軍，甚至遜於日本海上自衛隊；建軍備戰並非一蹴可幾，需要戰略忍耐，更需要財政支援。目前大陸經濟成長趨緩，雖然國防預算年年成長，但畢竟有其極限，而國防科技仍遠落人後，這都是無奈的客觀現實。

其次，就主觀條件而言，中共軍事戰力不如人，只好先接下美方的橄欖枝，雙方繼續溝通，同時壓制國內的好戰言論，不要給決策者製造難題。但溝通歸溝通，我們估計中方在原則問題上不會讓步，也將強調美國不是南海當事國，指其無由干預地區事務。畢竟，南海就在中國門口，就如中共外交部留下的伏筆：「如果有關方面一再在本地區製造緊張，也許會使中方加快相關建設。」

美國這次行動，是要向亞太盟國證明華府的安全保證是有效的，這不僅對需要美軍保護的越南和菲律賓有用，間接也鼓勵可能加入美軍聯合行動的日本與澳洲。日澳兩國也發表聲明，重申航行自由，但考慮事情敏感，兩國都迄未承諾未來會與美國並肩巡弋南海。

太平島是國際法公認的我國領土，已毫無疑議。問題在，我國南海其他島礁和其他五國有主權重疊之爭，如今各國競相填島造陸，迫使美國採取軍事行動，從而又可能加速中共的軍事部署。如此一來，將使得各國過去在此一海域採取的模糊主權空間越來越縮小。南海情勢正在變化，這是明年台灣新總統無法迴避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