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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介正／國軍變革的最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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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1-30 01:16 聯合報 黃介正


看哪！那研究中共人民解放軍的人有福了。我對研究生說：未來八到十年，大家有開不完的會議、接不完的研究計畫、寫不完的論文和報告、辦不完的國際與兩岸交流，一切都因為卅年來最大的中共軍事體制變革，在資訊繁雜的各種臆測中，終於由習近平宣布正式上路。

習近平在十一月廿四至廿六日的「中央軍委深化國防和軍隊改革領導小組」會議上發表重要講話，宣示將對中共人民解放軍的指揮管制體系、軍兵種編制、戰區與兵力部署、政治工作與紀律檢查等，進行全方位、上下聯動的巨幅改革，牽涉之廣、布局之重、影響之深，倘若順利執行，在新武器及高科技的支撐下，將使解放軍的作戰能力全面性與根本性的躍升。

中共人民解放軍上一次「拉筋轉骨」的改革，是一九八五年鄧小平在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基於世界大戰打不起來、中國非處臨戰狀態的戰略判斷，揚棄「誘敵深入」、僅保留「積極防禦」的軍事戰略方針，從而做成裁軍百萬、調減軍區的決定。

「從小平到近平」，習近平一跨卅年的「軍改」魄力之大，足以令人讚賞，也不得不令人擔憂。

從外部而言，國際安全環境混亂，強權較勁治絲益棼，美中關係表裡不一，兩強既難以建構「新型大國關係」的真誠共識，又在東海及南海角力比劃，國是訪問與高峰會談的背後，盡是錙銖必較的算計與抗衡。此外，美國「亞太再平衡」與ＴＰＰ的收編拉緊同盟戰略，不但對中國「一帶一路」形成掣肘，也加大在西太平洋的張力，大陸東西兩面的壓力並不輕鬆。

從內部而言，改革本有風險，裁減軍隊與戰區調整向來是火中取栗的賭局。中共中央電視台在去年底即推出《鄧小平百萬裁軍決策內幕》五集紀錄片，重點鋪陳卅年前裁軍與軍區調整的關鍵紀實，可見習近平早有部署。然而他敢於在中國大陸經濟面臨成長趨緩、社會結構與財富分配亟須重組、全面打貪累積隱性仇怨，且不如卅年前鄧小平身邊多有老將壓陣的綜合挑戰下，決意而行，風險不小，要如習所規畫於五年內完成，挑戰更大。

中共在工農紅軍建軍八十八年後，首度設置陸軍司令部，劃出「建軍」與「作戰」兩條平戰指揮鏈，將「軍區」調整為「戰區」，重整中央軍委與原有總參、總政、總後、總裝四總部，結合成為新的黨軍指揮系統。美國海軍分析中心副總裁馮德威稱習的改革，有如美國一九八○年代的國防重組與聯戰機制改革，倘如願達成，解放軍在未來「一體化聯合作戰」中，打贏「信息化局部戰爭」能力將會大增。

我國自一九九七年推動「精實案」，二○○○年開展「國防二法」組織重組，以及近年來的「徵募兵制轉換」，十八年來在內外行、軍文職的評價中，是非毀譽皆有之。在過去廿年兩岸軍力對比交叉而逐步失衡已成共識之際，如何維繫並精進國軍實際作戰能力，遂成懸念。

習近平大膽的將解放軍推向手術台，或許意味著實現「強軍夢」的必由之路，必須做好「周邊外交工作」的關鍵性，以及在「軍改」完成前將盡力避免捲入區域衝突的設想。果如此，未來幾年，就形同上帝給予我國三軍統帥最後一次國防變革，而且不能走錯路的機會。（作者為淡江大學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戰略暨兵棋研究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