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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爭產 手足嫉恨生悲劇
2015-11-11 01:32:24 聯合報 彭懷真／東海社工系副教授（台中市）
一個父親，很有錢，有九個兒子，這在東方文化，是最令人羨慕的。但死後，兒子之間爭奪財產，連骨灰都成為標的。如今，一個兒子殺死兩個哥哥，是最令人唏噓的。

我的博士論文探討「台灣大企業家的關係經營」，整理一千大企業、一百大集團，親訪四十幾位企業領袖。有些家族發跡時，如同黃家的第一代，兄弟齊心，有些則兄弟紛擾。我歸納出「差序與信任」兩個核心概念。大企業家對不同兒子必然存在「差序」，兒子與父親、兒子與兒子之間的關係都有近有遠、心理有親有疏、互動有頻繁有疏遠，言談有深有淺。因此，信任顯然有差別，如此也影響接班的安排。

不僅豪門，每個兒子都在乎自己與父親的關係，是否能被父親信任，是否能獲得更多資源。平凡家庭，兄弟間得到的資源相差不多，相對的，企業集團裡任何職位、任何財產，都是天文數字。美福家變案，開槍殺人的老四，也有平凡家庭幾十倍的財富，但比起上面兩個哥哥，他覺得太少。

手足既競爭又合作，九個兄弟合縱連橫，有多達八千八百一十八種組合。加上三位母親，關係的複雜度遠超過想像，更非任何人可以操控。父親在世，他是太陽，九大行星圍繞。老爹走了，九大行星如何排列？

槍殺前的家族會議，原配這邊除了長子外都出席，繼室的兩子都不出席，在外頭生的兩子又都參加，這是怎樣的場景？結果，嫡生的老四開槍殺人後自殺，他殺「同父同母同血緣」的哥哥，卻對比自己小的都放過。當同父異母的老九聽到槍聲折返現場，老四嗆「這是我們家的事，你不要管。」在他心中不覺得老八、老九是「自家人」。顯然，嫉妒、仇恨的對象明確，是哥哥，而不是弟弟。

老祖宗提醒「兄友弟恭」，要求弟弟恭敬順從。問題是，孝順老爹容易，順從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哥哥，太勉強了！歷史上，兒子對抗父親終究罕見，弟弟向老哥挑釁則頻繁多了。比較適當又理性的選擇，是「兄弟登山，各自努力」。在創業時，有共同的山；但事業版圖擴大，家裡資源已經多到像一座山，在家裡搶奪成為努力的重心，兄弟鬩牆的悲劇，處處上演。

「鬩牆」的鬩，是「兒子在鬥」，造成家門不幸。成為大企業家，已屬「人中之龍」，能夠「龍生九子」，更是人上人；但別忘了從古早就存在的「龍生九子」觀念，強調的是「龍子性情各異，各有所好。」手心手背固然都是肉，卻都不同，不能一概而論。此傳說還有一個重點，「龍生九子，九子不成龍」。兒子光靠父親絕對無法成龍，如果出去登別的山，少看家族裡的財富，少計較兄長的資源，也許另有成就，至少不至於「恨到開槍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