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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合／軍可殺，不可辱，過必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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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03 00:59 聯合報 聯合報社論
國軍最近屋漏偏逢連夜雨，三名海軍陸戰隊士兵虐殺流浪狗事件餘波未了，金江軍艦又爆發近年最嚴重的誤射事故，居然在港內射出雄風三型飛彈，擊中四十浬外一艘漁船，導致一死三傷。

漁民何辜，這次飛彈誤射的憾事，令人痛心。如果擊中的不是小漁船，而是大型的油輪、貨輪，高爆彈頭勢必引爆，造成災禍將更嚴重；而當前兩岸缺乏互信的政治基礎，溝通聯繫機制完全停擺，倘若引發誤判，或飛彈飛越海峽中線，命中大陸船艦，更將肇致兩岸重大危機，後果難以收拾。

根據海軍調查，金江艦飛彈士官獨自在戰情室檢視飛彈，卻未注意系統模式已由訓練轉成戰備，卒而釀成大禍。問題是發射飛彈非同兒戲，不僅在作業流程上，必須制訂明確分工與核定程序；甚至在硬體設計上，就該有「防呆」或「防瘋」機制，讓一個人無法單獨完成所有程序，以免有人情緒失控或心懷不軌，就可造成不堪設想的巨大傷害。「人因風險」設計是否有瑕疵？應該如何改進？甚至管理廢弛、怠忽作業程序等問題，軍方與中科院等都必須給國人一個交代。至於所涉區域與兩岸安全層面的檢討，國安當局更不容草率帶過。

從虐狗事件到飛彈誤射，雖都引發軒然大波，也都「驚動」府院，其實本質不同，不應等量齊觀。虐殺小狗可惡，影響層面有限；誤射威力強大的飛彈，後果則不可以道里計。但令人憂心的是，軍方一闖禍，社會就往死裡打的氛圍。近幾年來，政客與網民流行嘲諷痛罵國軍，往往無限上綱。虐狗事件，網民與政客一哄而上，把國軍打得招架無力；此次誤射事件，海軍已經灰頭土臉，綠營立委陳亭妃稱是因「馬政府懦弱八年」，徐永明要求軍人進行「忠誠測試」，更是趁機消費國軍。

國軍一出意外就遭網民痛毆，本身難辭其咎。部隊中表裡不一、官僚作風等惡習，都成為負面印象的種子，遇到機會就要萌發惡果。然而大眾也要深思：從洪仲丘案以來，社會對國軍的「檢討」強度不可謂不高，犯事幹部被懲處不可謂不重，為何幾年下來，「蕩然」、「渙散」的紀律似乎沒有改善？事實證明，獵巫氛圍並沒有使國軍變好，反而更壞。

討論國軍問題，必須回到軍隊本質：軍隊是國家成立的武裝團體，基本存在目的就是消滅入侵的敵人。為了打贏戰爭，必須操作高殺傷力的危險裝備；為了因應嚴酷的生死環境，必須強調服從與威權。訓練是為模擬不知何時發生的實戰，必須從嚴從難，也注定永遠難免意外傷亡發生；紀律是為讓軍人克服貪生畏死的天性，必要時不惜為國犧牲性命。而要維持嚴格的訓練與嚴明的紀律，更不可或缺的是士氣與榮譽感。

從三軍統帥到國防部長，是維繫國軍士氣與榮譽感的重要關鍵。軍隊要成可戰之兵，必須有「勝則相慶，敗則相救」的情操。對於虐狗事件，原屬個別士兵所為，但從蔡總統到行政院長林全都講話了，國防部長馮世寬也只能媚俗率領眾將官鞠躬道歉，但國軍的士氣與尊嚴卻被徹底打趴。對於誤射事件，林全檢討究責，追究的卻首先是誤射事件「洩密」之責，已難免政治操作之譏；而蔡總統一句「根本不該發生」，也教人啞然，難道全軍乃至全國，有任何人希望發生慘劇？總統恐怕必須體認，「與國軍榮辱與共」說來容易，真要實踐，就必須與部屬共同流血、在部屬闖禍時承擔責任，不只是享受光環而已。

接連發生的兩次事故，再度將國軍印象與士氣打到低點。從部隊基層的官兵，到身為三軍統帥的總統，乃至一般社會大眾，都必須體認「軍可殺，不可辱，過必懲」；縱使對當今國軍表現有諸多不滿，若只知詛咒黑暗而吝於點亮燭火，國軍將會更向下沉淪，成為國家安全不可承受的隱患。


海軍編號610的金江軍艦誤射雄三飛彈，造成一艘漁船一死三傷，震撼外界。記者劉學聖/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