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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北韓有了自由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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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20 03:19 聯合報 李菁羽／兩岸問題研究者（高雄市）


朝鮮半島戰雲密布，年初以來因北韓氫彈試爆與射飛彈，聯合國安理會做出更嚴格制裁決議；北韓人民又將面臨戰爭及饑荒惡夢，我腦海中浮現了去年與北韓人閒談的場景。

大陸瀋陽有條街，當地人稱「朝鮮一條街」，都是北韓人經營的店。工作人員由北韓政府挑選，訓練及管理。個個親切服務顧客賓至如歸，她們熱情大方的喊熟客老公、情人，但絕不隨客人離開店裡一步。

有天，在一家店用餐，鄰桌一位喝多了的客人大吼：「我來了幾十回，妳叫我老公都三個月了，我要帶妳出去聊聊就翻臉，這是那門子規矩。」

場面頓時緊張尷尬，我說：「一百多年前，祖宗輩闖關東就有這規矩，『男要闖，女要浪；但闖非行搶，浪非為娼。』當年闖關東，男的要闖勁才能克服萬難，但絕不傷天害理；女的也要改掉含蓄保守，與人熱絡博感情，但感情不是偷情，親切不是親密。」

醉客警覺失態，就順勢說：「好樣的，這朝鮮人也像咱們老祖宗輩當年闖關東一樣有規矩。」說完埋單走人。

經理見我解危，客氣的過來寒暄，知道我來自台灣更親切。說十年前那回北韓大饑荒，電視上都播那些草可以吃時，台灣人教他們種空心菜，救了他們。

閒談中，發現他們是真心愛戴金家三代領導人。問他原因，他說：「你沒有挨餓過。」我告訴他我有幾天喝自來水的挨餓經驗。他立刻道：「那是饑餓，不是饑荒。」我楞住了。問他：「有啥不同？」

他說：饑餓是你一人或幾個人挨餓，這時你看到任何人都會期待，那人沒挨餓，會不會發善心分你吃的，你不擔心他會加害你。但饑荒是大家都挨餓，你看任何外人，都不期待他有吃的分你一口，你卻要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餓，把你吃了。北韓因為有金家領導，大家嚴守紀律，再餓也不必擔心有人把你宰了。

我問他碰到饑荒，領導人是否有責任呢？他說：饑荒跟領導人有什麼關係？都是美國、日本和無恥南韓害的，要不是有偉大的領導，大家就更慘了。

他怕我不懂，講了個實例。有個小孩在饑荒期，聽媽媽的話去尋螞蟻在找的食物，因為能吃的獸蟲都吃光了。小孩發現一團黑漆漆橡膠，爬了一堆螞蟻，心想裡面一定有食物就帶回家；媽媽用刀挖開，是一個戰士被砲彈轟不見了，僅剩半隻腳掌被膠鞋熔化成一團；家人本想熬鍋湯喝，但想到政府規定絕不能吃人肉，就往上呈報。

他以國人如此守法而得意，我問他砲彈怎麼會把人轟成這樣；他立刻如數家珍的告訴我，不同砲彈的威力及殺傷力。我問他有沒有聽過自由、民主；他說：聽過。蘇聯解體後，一些要自由、民主的東歐及中亞國家，現在都是作姦犯科一團亂，悔不當初。我無言以對。

我心想，北韓人太熟悉饑荒與戰爭，對自由民主卻茫然無知。如果有一天有了自由民主，不知會是什麼樣子。我又想到，台灣人太熟悉自由民主，卻對饑荒、戰爭茫然無知。如果有一天台灣碰到戰爭，會是什麼樣子？我不敢繼續想下去，只希望台灣的新總統、新政府搞好兩岸關係，民主經濟，讓人民永遠碰不到戰爭與饑荒。